作者:仆竹
妈妈的职业有很多种。有人的妈妈是老师,所以他们不仅要在学校挨骂,回家后还要接着数落;有人的妈妈搞的是文化稽查,因此他们这辈子恐怕都体验不到偷偷上网吧的快感;而我的妈妈,则是一位大夫,所以,小时后那可怜的我就没有一次装病成功过。
看着别的同学身随心走,说头疼就头疼说咳嗽就咳嗽,闲着没事就可以给自己放一天假调节调节情绪,我心里羡慕得要死。可是在我妈妈那双能看透世间牛鬼蛇神的厉目下,我的一切小小伎俩都无处盾形。每次病假申请只可能换回两种情况:我妈妈大脚一踹说别给我装了赶紧上学去,或者拉过来看看,“唉呀,真生病了……来来来,我给你打一针,打完好上学……”就在这强大的技术垄断下,我乖乖的完成了十几年的学业。正因为这样,这十几年中仅有的几次病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春秋两季没有假期,父母周末又休息。因此除非病假,我很少有机会体验到在春天或秋天的上午一个人独自在家的感觉。以至于这么多年后,在我过上自由撰稿人的日子里,每当到了早上九十点钟的时候,我就感到莫名温馨和清闲。在我的记忆里,这种情景已经变成身无压力,无所事事的代名词。
当有了电脑后,这感觉发生了小小的改变。在高中,我和我的一个好友都认为,早晨开电脑乃是人生一大乐事。那时电脑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台高级游戏机,对于家长来说就是一个请回家的骗子。如果能在高中时的早晨拥有开电脑的权利,就说明,一今天不用上学,二家里没有大人。因此,早晨开电脑对我们来说意味着接下来将会拥有一整天的,可以悠闲的,专心的享受游戏的时光;就意味着剩下的一天里我可以放心大胆的投入到三国征战或者是四海冒险的美丽世界里。
上了大学以后,这种没好的感觉又开始改变。大学生活,对于每一个经历过的人来说都应该是一生中最清闲的一段时光。我想,再没有什么日子会像我曾经度过的一段大学生活一样放纵:一屋子四个人起床以后想的不是今天该为生存怎么努力,想的不是今天该怎么增加一点社会地位。他们绞尽脑汁想的是,今天该玩什么。简直就是郑渊洁的童话。
可惜生活并不像那个钓鱼老头的故事一样,什么既然人生奋斗就是为了钓鱼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钓鱼云云。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鬼话也就骗骗没毕业的女大学生。能天天钓鱼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快乐,大学的生活也不是人间天堂。虽然看上去像是已经实现了人生的终极目标,但是身在其中的人苦乐自知。那每天起来先开电脑再双击游戏的日子,总让人误以为自己一下子探清了生活的全部:机械又无聊。从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天起,我发现游戏的乐趣开始慢慢离我远去。
如今,我暂时过上了自由撰稿人的生活。我有了一台比以前要好上十倍的电脑,有了更大,更漂亮的显示器,有了更给劲的音响,有了可以随便下游戏的宽带;我每天都过着独自在家的生活,每天都可以上午享受阳光的照射。然而,现在每次去碰那些诱人的图标的时候,我再也找不到往日的迫不及待。我心里总摆脱不掉:有父母在等我出人头地,有女友在等我养家糊口,有哥们儿在等我请客吃饭。玩游戏的我,已经无法再摆脱掉沉沉的负罪感。西装革履,秘书围着团团跑的英俊形象成了我享乐游戏的心理障碍。即使偶尔一时投入,也是抱着及时享乐破罐破摔的念头,只剩下偷情的刺激,却没有悠闲的快感。
从这个角度上说,我实在羡慕那些有班上的同学。他们的工作和休息各自具有截然不同的时间和环境。只要在公司专心工作,回到家里的电脑前,剩下的就是专心的玩。而我,却不得不把工作和休息混为一体,玩游戏的时候,总无法把生活的压力忘得一干二净。有时我想:我宁愿用每天按时起床、每天穿着职业装、每天听着白痴训斥来换取,来换取那曾经踏踏实实玩游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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